新華社北京11月11日電 特稿:中美人民友誼地久天長——一位百歲飛虎隊老兵的心愿
新華社記者喬繼紅
深秋的北京八達嶺長城,層林盡染。站在“不到長城非好漢”石碑前,103歲的美國飛虎隊老兵哈里·莫耶許下心愿:世界和平,兩國人民友誼長存。
11月初的昆明,陽光和煦,樹影婆娑。莫耶步入“中美駝峰空運紀念學?!薄ッ魇型鈬Z學校的禮堂,掌聲雷動,孩子們用笑臉和鮮花歡迎曾與中國人民并肩抗戰(zhàn)的英雄?!斑@樣的場面完全出乎我意料,深深打動了我?!卑贇q老人熱淚盈眶,“我愿飛虎隊精神代代傳承。”
歷經(jīng)歲月,跨越山海,飛虎隊故事猶如一顆明珠,閃耀著友誼與合作的光芒,見證了中美兩國人民在風雨如晦的戰(zhàn)爭年代并肩而戰(zhàn),也續(xù)寫著和平時期中美人民友好的新篇章。
令人激動的時刻:溫暖復(fù)信厚植友誼根基
10月30日的北京,空氣中涌動著熱烈的氣息,莫耶在美國駐華大使館和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(xié)會兩度慶祝自己的生日。在中美兩國人民的祝福聲中,這位見證歲月變遷的百歲老人滿懷激動之情。
尤其讓莫耶感動的,是他收到了習近平主席的復(fù)信。
10月30日,飛虎隊老兵哈里·莫耶(中)在中國人民抗日戰(zhàn)爭紀念館向陳納德將軍雕像獻花。
不久前,莫耶同美中航空遺產(chǎn)基金會主席杰弗里·格林和飛虎隊老兵梅爾文·麥克馬倫共同致信習近平主席,介紹基金會和飛虎隊老兵支持推動中美友好交往的情況,表示將傳承和弘揚中美合作的寶貴精神財富。
很快,他們收到習近平主席的復(fù)信。在信中,習近平主席強調(diào),新時期中美關(guān)系的健康穩(wěn)定發(fā)展,需要新時期飛虎隊員的參與和支持,希望飛虎隊精神能夠在兩國人民之間一代一代傳承下去。
“收到復(fù)信,太鼓舞人心了,這一切太棒了。”莫耶說。
98歲的麥克馬倫也難掩激動心情。“習近平主席復(fù)信傳來的時候,我正在家中,第一反應(yīng)是感到榮幸和驕傲?!彼f,“我把復(fù)信讀了一遍又一遍,還給我的朋友看。習主席在信中說的每一句話,都讓我由衷認同?!?/p>
11月2日至3日,美中航空遺產(chǎn)基金會主席格林和飛虎隊老兵及后代一行在云南昆明開展參觀活動。
中國人民不會忘記。
1941年,美國陳納德將軍組建“中國空軍美國志愿援華航空隊”(飛虎隊),與中國軍民共同抗擊日本侵略者。習近平主席多次提及這段歷久彌堅的“飛虎情誼”。
受習主席復(fù)信所鼓舞,應(yīng)中方邀請,格林、莫耶、麥克馬倫及飛虎隊老兵后人等一行30多人組成代表團,10月底由舊金山啟程,經(jīng)上海到北京,再到重慶、昆明和廣西柳州,一路沿著飛虎隊的足跡,重游故地,重溫歷史,講述飛虎隊往事,傳承飛虎隊精神,共敘兩國人民情誼。
習近平主席在復(fù)信中強調(diào),追憶往昔,中美兩國人民在抗擊日本法西斯的斗爭中同仇敵愾,經(jīng)受了血與火的考驗,結(jié)下了深厚友誼。
“我們有很多理由欽佩和尊重中國人民,我們沒有忘記他們的英勇?!闭劦娇箲?zhàn)期間兩國人民守望相助的情義,1943年來華參加抗戰(zhàn)的麥克馬倫動情地說,“當我們不幸遭遇機械故障或者被敵人擊中而不得不跳傘時,我們知道中國人民一定會找到并救助我們。”
麥克馬倫說,80年過去了,中國人民的真誠友好始終不變?!霸趹?zhàn)爭年代我們并肩作戰(zhàn),在和平年代,我們也要做永遠的伙伴?!?/p>
感人至深的瞬間:共同遺產(chǎn)需要代代傳承
11月2日,在昆明飛虎隊紀念館,上演了一場跨越80年的“三代同框”。美國飛虎隊老兵后人、美中航空遺產(chǎn)基金會副主席小克利福德·隆,一進門就在照片墻上發(fā)現(xiàn)了父親克利福德·隆的照片??粗赣H年輕時的笑臉,再看看站在自己身邊同父親面容如此相像的15歲孫子杰克遜·隆,時光仿佛交匯在這一刻,小克利福德·隆感慨萬千,哽咽落淚。
他向記者回憶起父親的故事:1944年,年僅19歲的克利福德·隆來到中國,是當時年齡最小的飛虎隊員之一,但他戰(zhàn)斗經(jīng)驗豐富,被日機擊中卻幸免于難?!案赣H是我們家族的英雄,我們看到他在中國被更多人銘記?!毙】死5隆ぢ∽院赖卣f。
10月29日,飛虎隊老兵莫耶一行人在北京八達嶺長城合影留念。
正如習近平主席在給飛虎隊老兵的復(fù)信中所說,中美關(guān)系的希望在人民,基礎(chǔ)在民間,未來在青年。
11月3日,在昆明市外國語學校的“駝峰精神永存”紀念碑前,美國飛虎隊代表團成員和學生們共同植下中美友誼樹。
肅穆的紀念碑,稚嫩的樹苗,學生們充滿朝氣的臉龐,讓陳納德將軍的外孫女嘉蘭惠眼中閃動淚花。她說,和孩子們一起種下小樹苗的同時,“希望我們也在中美之間種下了善意和友誼的種子,期待它在青年一代心中發(fā)芽、成長”。
昆明市外國語學校初三學生譚雨姍參加了植樹活動。她說,從第一次踏入校門,“駝峰精神永存”紀念碑就吸引了她的注意。正是從這塊紀念碑開始,她了解到“駝峰航線”和飛虎隊的故事。
“駝峰航線”是飛虎隊在與中國軍民并肩抗戰(zhàn)過程中,為打破日本對華戰(zhàn)略物資封鎖,開辟的穿越喜馬拉雅山的航線,因為飛行難度極大,也被稱為“死亡航線”,失事飛機殘骸甚至堆成了一道“鋁谷”?!颁X谷講述了抗戰(zhàn)史上的壯烈故事,最為打動我?!弊T雨姍說。
遠在美國,芝加哥博林布魯克高中學生卡洛斯·瓜哈爾多也被飛虎隊的故事深深打動。10月17日,他在芝加哥菲爾德自然歷史博物館中心大廳,與近200名美國中小學生一起觀看飛虎隊老照片,聆聽飛虎隊支援中國人民抗戰(zhàn)的故事。他發(fā)覺,自己對美中在二戰(zhàn)中并肩戰(zhàn)斗的友誼欠缺了解,“而這種友誼應(yīng)該傳遞下去”。
11月7日,“飛虎隊友誼學校暨青少年領(lǐng)袖計劃”啟動儀式在湖南芷江舉行,湖南省芷江侗族自治縣第四中學與美國斯科菲爾德中學締結(jié)為“飛虎隊友誼學校”。
“飛虎隊是中美之間的共同遺產(chǎn)?!备窳指嬖V記者,“可喜的是,中國對這段歷史非常重視。遺憾的是,美國青年人對這段歷史知之甚少?!?/p>
格林希望越來越多的美中青少年能參與美中航空遺產(chǎn)基金會去年啟動的“飛虎隊友誼學校和青少年領(lǐng)袖計劃”。他說,通過對共同歷史遺產(chǎn)的學習和了解,兩國青少年互相交流,了解彼此,并成為朋友,才能更好地攜手將飛虎隊精神傳承下去。
友誼地久天長:雙向奔赴續(xù)寫友好故事
昆明飛虎隊紀念館專門設(shè)有一個展區(qū),從中國軍民幫助飛虎隊修建機場的老照片,到美國士兵留給當?shù)鼐用竦蔫F鍋,眾多展品都在講述中美并肩作戰(zhàn)、互相扶持的友誼故事。
據(jù)統(tǒng)計,飛虎隊援華作戰(zhàn)期間,2000余名美籍飛虎隊隊員在戰(zhàn)斗中犧牲,200多名遇險隊員被中國民眾營救。
“95%的落地飛行員都被中國人救起,只有很少人落入日本人手中。無論美國飛行員的降落傘飄落到哪里,都能得到中國人的救助……”陳納德將軍在回憶錄《戰(zhàn)士之路》中寫道。
此次來華的飛虎隊代表團中,戴維·古德里奇是“駝峰航線”飛行員杰克·古德里奇之子。從孩童時期,他的父親就反復(fù)告訴他,中國人民是友好善良的人民,中國是美麗的國度,中國人和美國人在并肩戰(zhàn)斗中結(jié)下的友誼是最堅固的?!案赣H的故事和他對中國的熱愛,促使我想來中國看一看。”古德里奇說。
站在中國人民抗日戰(zhàn)爭紀念館前,嘉蘭惠談起重溫飛虎隊歷史的意義。她說,學習這段歷史,可以讓中美兩國人民意識到,只有擱置分歧,努力合作,共同朝著和平的目標努力,才能為后代締造一個更好的世界?!皯?zhàn)爭年代,中美兩國人民曾經(jīng)像家人一樣并肩作戰(zhàn),這是我們之間的紐帶?!奔翁m惠說,“如今我們可以重新系起這一紐帶,逐漸消除分歧。”
二戰(zhàn)期間,被新四軍營救的5名美國“飛虎隊”飛行員在新四軍駐地合影(資料照片,1944年8月攝)。
多走動、多交流,增進了解,才能建立友誼。去年11月舉行的巴厘島會晤中,中美兩國元首達成共識,同意中美人文交流十分重要,鼓勵擴大兩國各領(lǐng)域人員交往。
今年以來,從多位美企高管接連來華,到“鼓嶺緣”中美民間友好論壇舉辦,從美國飛虎隊代表團此次來華重溫歷史、共敘友誼,到第五屆中美友城大會成功舉行……中美兩國人民雙向奔赴,汩汩善意和深情厚誼為中美友好合作注入源源不斷的動力。
“只要人和人之間能夠面對面坐下來,真誠溝通,相互了解,就能達成合作,這也是飛虎隊精神在當代的延續(xù)。”接待了眾多中美參觀團的昆明飛虎隊紀念館講解員蔡楊杰有感而發(fā)。
“我認為飛虎隊精神的內(nèi)核就是友誼?!苯芸诉d·隆第一次來中國,就愛上了餃子和各種他還叫不出名字的美食,更被熱情友好的中國人民所打動?!爸袊蚁胂蟮暮懿灰粯?,我回國后會把這段經(jīng)歷講給伙伴們聽,讓他們也來中國看看。”
11月3日,陳納德將軍外孫女嘉蘭惠(左)與飛虎隊老兵莫耶(右)在昆明市外國語學校參觀時登臺同師生共同演唱歌曲《友誼地久天長》。
“舉杯痛飲,同聲歌唱,友誼地久天長……”在昆明市外國語學校的禮堂里,飛虎隊老兵和師生們同聲高唱《友誼地久天長》。優(yōu)美深情的旋律,述說著中美人民之間這份友誼來之不易,更道出中美新老朋友間的不舍和對未來的美好祝愿。
“即便經(jīng)歷過二戰(zhàn)的艱難時刻我都沒有哭。”莫耶一邊擦拭淚水一邊說,“我感恩能有這次訪華之旅?!崩先苏f,這次來華目的已達成:延續(xù)飛虎隊精神,續(xù)寫更多美中友好故事,希望美中兩國人民友誼地久天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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